周日出门买菜，接到母亲的微信电话，说是眩晕。正是降温的日子，寒風里接电话，手真的是特别冷。匆匆挂了电话，说回家再回过来。

       母亲说，昨天就有发作，今天更严重了。下床后，天旋地转，伴有恶心。我说，什么都别干，只能卧床休息，等我来。

       再次出门，去药店买了地芬尼多，送到母亲家里。温水服了二粒，再交待下午五点钟再用二粒。拿个凳子站在上面，在房间的衣柜上一层，抽出一床被子，加盖到床上。

        取被子的时候，心里暗想。是呀，往年都是老人家爬上爬下的自己摸摸索索的一个人取東西，真的是难为母亲了！父亲年龄更大，一个人坐在厨房的椅子上，佝偻着身体。心底不禁又翻出一股酸意！

       爸，妈做不了饭；我去外面炒二个菜回来。

       不用。冰箱里有……

       父亲站起声，慢慢地走到客厅的冰箱旁，打开。

       看，有，有菜。热一下，可以。

       母亲从房间里传来话，我吃麦片就可以。

       父母的房子，很小。未成家前，我一直住着。母亲这几年一直有心愿，希望换掉这房子。换一个，有阳光，通風良好的。做儿子的却一直未了老人家的心愿……

        天冷了，血管收缩造成了眩晕吧。晚上，我打电话给母亲，说明天早上送到医院去做检查。母亲说，吃了两次药后，情况好多了，可以下床了，也可以煮饭了。我心里才放下心。

       周一休好年假一天，我陪着母亲去医院。挂号，見医生，问诊，入院，一个上午。母亲说要先回家取東西。

       不记得我上一次坐公交是什么时候，大概是疫情前吧。今天我陪着母亲坐上了5路公交车。我生疏得都不知道怎样刷卡。放了三个地方，才终于刷对。母亲倒是很熟，耳边马上响起了“老年卡”的过机声音。公交车里，除了我，还有三四位老人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坐三站，就到瓦子角”。在母亲的声音里，听出了少有的自信。全没有了在医院里的小心和不知所措。

        妈，明天我要上班，我只能送你去医院。你多问问医生和护士。我陪不了你。

        今天，工作日，中午回家。电话里问母亲的情况。母亲抱怨，拍片子排错了队，花了冤枉排队时间……

        我“粗暴的”打断了母亲的话，接着问自己认为更重要的治疗信息。其实，我是在掩饰自己内心深处的内纠和自责！母亲只是要倾诉，而我却在逃避，逃避儿子不在的亏欠。

       依稀记得，那个夏日，兒时的我在响着知了声的树下。树没有爬上去，一滑，左脚踩到了树下的玻璃碎片。血，鲜红的血，立即流了出来。我马上哇哇大哭，妈～～！妈妈！！！母亲从一楼的房子跑了出来，一看，也吓一跳。要我坐在地上，再跑回家。跑到我跟前，把手中的毛巾包在伤口上，死死地打上结。再背着我去单位的卫生所……

        那时候，觉得母亲会的東西特别多。会用缝纫机，会裁剪衣裳，会做布鞋，会做豆腐乳，会腌辣椒酱，会做芝麻糖，会打花色很精致的毛衣，会打手套、围巾、袜子……

       母亲会的東西，兒子一样都不会。母亲已把最好的東西，都给了兒子。母亲的家鄉话，兒子也一直学不会。母亲在每次下鄉时，再说起家鄕话时，就能見到久违的畅快感！因为，那是她至今还熟悉并永远不会陌生的老家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2023-12-19周二，寒夜