早早的我就被爷爷叫起了床,今天是大年29,是做过年“王柒”(家乡话谐音)的日子,城里人都喜欢叫“米果”,我们村清明时做的那种才叫“米果”。爷爷让我起床帮他的忙,把做“王柒”所需要的树枝烧成灰,这也是我最喜欢做的事情。
我从老屋后院的墙头搬出一捆一捆的树枝,这是爷爷这一年从山上搜集起来专门做“王柒”材料用的。我在前院找了一个干净的地方,把树枝都堆放在上面,点火,一下子熊熊的火焰便飘了起来。我和弟弟便围坐在旁边烤火,我们知道愉快的一天开始了。
爷爷和奶奶在厨房捣鼓做“王柒”的大米,他们要把“大米”过称,以便按比例搭配其他的材料。称好后,爷爷和奶奶便开始把这一大锅的大米炒熟,爷爷负责翻炒,奶奶负责烧火和控制好火势。待完全炒熟以后,爷爷便把这一大锅的熟米倒到老屋礼堂的大石锅里,石锅是我太公那一辈留下来的,专门用来挤打“王柒”、糍粑用的,很有价值。
“熟米”倒入石锅后,站在一旁的左邻右舍早就按捺不住了,纷纷拿起圆圆的长木棍,对着“熟米”就是一棍一棍的挤压。大家围着石锅绕成一个圈,身子一正一斜的扭动着,彼此之间谈论着这一年的往事。而妈妈、婶婶还有村里的另外一位阿姨,便在一旁支起木板,等待着石锅里的“熟米”完全粘稠。
奶奶在厨房把我烧好的树枝灰用水过滤,过滤后的汁液加上一点油,待会要端到礼堂抹“王柒”用。弄好后,奶奶让我赶紧把“灰汁”端到妈妈那里,“王柒”马上就要开始成型了。“来,1,2,3”石锅前的伯伯叔叔们,吆喝着一起把“熟米”翻了个身,接着开始挤压另外一面还没有完全粘稠的地方。
待“熟米”完全被挤压粘稠,随便都可以用木棍挑起时,大家才放下手上的木棍,用“灰汁”抹去棍子上粘着的“王柒”。此刻,完全粘稠的“熟米”就是“王柒”,已经可以直接吃了,只是还没有做成各种形状。爷爷拿起菜刀从石锅里割出两大块给到我和弟弟,我和弟弟早就等不及流口水了,一把接过便大口大口的吃起来。这是我和弟弟最开心的时刻,这种味道也就是刚出锅的时候才会有的。
妈妈、婶婶和另外一位阿姨把“王柒”放到木板上,木板上沾上“灰汁”,把“王柒”做成长方形、圆形,如此一个个完整的“王柒”才算成型了。成型的“王柒”要想保存的长久些,就得泡在“灰汁”里,不然容易开裂和坏掉。
这一年,我12岁,而如今我已经32岁了,这些过年的快乐记忆早已不复存在。现在的“王柒”已经被机器替代,也就是超市里的“米果”,远没有以往过年的那种味道。